不当利用爬虫，上市公司风险几何？

----51信用卡被查，或祸起爬虫

作者：朱宣烨、曾雯雯、王丹阳、马楠楠

10月21日午间，港股上市公司51信用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51信用卡”） (02051)突遭浙江警方调查，当日下午港股开盘，51信用卡股价一度暴跌40%（见图1）。随后，51信用卡在港交所发布了短暂停牌公告（见图2）。据报道称，警方此次行动主要原因是51信用卡子公司的外包业务涉及爬虫技术，疑似非法获取用户个人信息①和利用非法获取的个人信息对债务人进行恶意催收等②。51信用卡官方发布公告表示公司目前业务运营及财务状况仍然正常健全，且将就与此事件调查有关的任何进展向股东和潜在投资者提供最新信息③。目前该案正在调查中，案件事实尚待官方给出最终结论。

（图1④）

（图2⑤）

（图3）

就此，继摩羯科技、新颜科技、公信宝等大数据公司相继被警方介入调查后，又一家与大数据应用相关的企业卷入了数据监管风暴。虽然警方官方的消息称，其涉嫌的是“委托外包催收公司涉嫌寻衅滋事等罪犯行为”，但是其所涉嫌的犯罪行为实施的基础离不开数据的收集和使用。本文仅就各种报道中反复提及的以爬虫技术收集数据，以及对爬虫技术收集的数据的使用问题，给出一些合规性建议。帮助行业企业理解这次监管风暴背后数据合规的逻辑。

一、什么是爬虫技术

网络爬虫，也叫网络蜘蛛（spider），是一种用来自动浏览万维网的网络机器人⑥。爬虫技术可以按照一定的规则自动、高效、准确地获取网页内容、提取特定信息。

一般而言，网络爬虫由控制节点、爬虫节点、资源库构成。按照实现的技术和结构，爬虫技术可以分为通用网络爬虫、聚焦网络爬虫、增量式网络爬虫和深层网络爬虫⑦；按功能分类，爬虫可以分为网页爬虫和接口爬虫；按授权情况分类，爬虫可以分为合法爬虫和非法爬虫⑧。

随着大数据时代来临，爬虫的应用范围也愈加广泛。搜索引擎就是爬虫技术的重要应用场景。除此之外，爬虫技术还广泛应用于数据聚合（如企查查、天眼查等平台）、舆情分析和数据挖掘（如百度、微博等排行榜）、网络安全（利用爬虫对漏洞进行批量验证）、甚至税务稽查（数据采集和对比）等。尽管爬虫技术的应用已经十分广泛，但不当使用爬虫技术存在较高的法律风险。

二、不当使用爬虫技术爬取数据涉及到的罪名

不当利用爬虫技术进行数据爬取的行为本身可能会涉及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非法获取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罪和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罪。相关案例如下：

三、不当使用爬虫技术爬取的数据的风险

数字经济时代，数据是生产资料，但不当使用数据，可能触及到各种罪名和风险。具体构成何种风险，与如何不当使用数据、不当使用何种数据有关。比如用刀伤人，可能构成故意伤害罪，用刀杀人，可能构成故意杀人罪，用刀破坏财物，则可能构成破坏财物、破坏生产经营罪等等。利用爬虫爬取数据后，不当使用这些数据可能会涉及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侵犯著作权罪，寻衅滋事罪等以及可能构成不正当竞争等。相关案例如下：

四、对于上市公司的其它典型风险

除了上述法律责任和风险之外，对于上市公司，不当使用爬虫技术或不当使用爬虫技术爬取的数据，不仅可能会给企业造成巨大的经济和商誉损失，还可能会被股东起诉，其高管也可能被追责。

1.上市公司停牌，经济损失和商誉的损失

如文首所提，51信用卡在被媒体报道被警方调查后股价大跌甚至停牌，公司不仅经济上损失惨重，商誉也受到重创。此前早在2018年，由于数据堂（北京）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代码：831428）（以下简称“数据堂”）贩卖个人信息，其涉案工作人员被法院判处侵犯个人信息罪（（2018）鲁13刑终549号）。其中涉及到的个人信息的获取方式之一就是利用网络爬虫技术爬取⑨。而在2017年有关该事件的传闻出现时，数据堂就发布“重大事项暂停转让公告”并暂停其股票转让⑩，暂停转让自2017年8月14日起共历时13个月，并于2018年9月11日恢复转让⑪。恢复转让的当天，数据堂股价暴跌并发布“股票交易异常波动公告” ⑫，前期投资者也被套牢。当年一度被奉为国内“大数据行业第一股”的数据堂也从此跌下神坛，再不复往日光彩。

2.股东诉讼

随着公司因事件的发酵而无法正常提供服务、上市公司股价下跌，股东投资利益受损，公司很可能会面临股东的起诉和巨额索赔。华住集团泄露用户个人信息的事件发生后，泄露事件发生前后的时间段内购买华住股份的个人股东，相继起诉了华住集团，并主张华住集团在泄露事件发生之前的季度报告里没有向投资者披露其没有能力保护客户的信息。

3.追究高管责任

除了公司可能会受到股东的追责和索赔外，公司高管等负责人员也可能会因此承担连带责任。上文提到的华住集团泄露用户个人信息的事件发生后，股东除了起诉华住集团外，也起诉了华住集团的CEO Min Zhang，认为Min Zhang作为公司的CEO/董事，明知公司的实际情况，并对公司相关报告披露的内容有决策和控制权，依然放任公司发布严重不实信息⑬，应对此承担责任。可见，如果上市公司未建立健全完善的数据保护体系并及时披露公司的数据泄露风险，一旦发生数据泄露事件，因公司董监高对于公司的运营和信息披露负有责任，公司的董监高有较高风险被作为被告被投资者起诉。

①凤凰网财经：51信用卡遭警方调查！股价闪崩40％暂停交易，最新回应来了http://finance.ifeng.com/c/7qxBpNGokYy

②刚刚！51信用卡法人孙海涛被警方控制，涉嫌非法催收、套路贷等

https://mp.weixin.qq.com/s/vFN6fRgjZQRBm41feqi98g

③https://www.weibo.com/51zhangdan?nick=51%E4%BF%A1%E7%94%A8%E5%8D%A1%E7%AE%A1%E5%AE%B6&is_hot=1#_loginLayer_1571657731322

④香港交易所：51信用卡有限公司（02051）https://sc.hkex.com.hk/TuniS/www.hkex.com.hk/Market-Data/Securities-Prices/Equities/Equities-Quote?sym=2051&sc_lang=zh-cn

⑤https://www1.hkexnews.hk/listedco/listconews/sehk/2019/1021/2019102100243_c.pdf

⑥来自维基百科

⑦网络爬虫的分类：https://zhuanlan.zhihu.com/p/62945736

⑧腾讯云：2018上半年互联网恶意爬虫分析：https://cloud.tencent.com/developer/article/1336209

⑨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数据堂：2017年半年度报告：http://www.neeq.com.cn/disclosure/2017/2017-08-21/1503315006_546989.pdf

⑩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数据堂：重大事项暂停转让公告：http://www.neeq.com.cn/disclosure/2017/2017-08-11/1502441553_009294.pdf

⑪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数据堂：关于股票恢复转让的公告：http://www.neeq.com.cn/disclosure/2018/2018-09-07/1536312165_259349.pdf

⑫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数据堂：股票交易异常波动公告：http://www.neeq.com.cn/disclosure/2018/2018-09-11/1536659566_712192.pdf

⑬http://zhanginvestorlaw.com/wp-content/uploads/2018/10/Huazhu-Complaint-1.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