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5月26日，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总局”）发布了宁夏回族自治区市场监管厅（“宁夏市监厅”）就宁夏长燃天然气有限公司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案作出的行政处罚决定书，并同时公布了针对上述案件相关责任人拒绝、阻碍反垄断调查行为进行罚款的行政处罚决定书。这是2022年以来公布的第一起针对拒绝、阻碍反垄断调查行为作出的行政处罚决定。
本文植德基于以往拒绝、阻碍反垄断调查的执法实践及立法动态，对企业和相关个人如何应对反垄断调查提供合规建议。
1. 拒绝、阻碍反垄断调查执法实践
根据现行《反垄断法》，对反垄断执法机构依法实施的审查和调查，拒绝提供有关材料、信息，或者提供虚假材料、信息，或者隐匿、销毁、转移证据，或者有其他拒绝、阻碍调查行为的，反垄断执法机构有权依法进行行政处罚。
近年来，因实施拒绝、阻碍反垄断调查行为而受到处罚的部分案件基本情况如下：
时间 | 案件 | 处罚对象 | 行为 | 处罚结果 |
2022/5 | 宁夏长燃天然气有限公司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案 | 公司部门负责人 | 故意隐瞒事实，提供虚假的产品价格、随货清单及其他票据；在调查过程中指使产品供货商出具虚假的销售价格、销售清单和授权委托书。 | 相关负责人被处5 万元罚款 |
2020/5 | 青海省某油气公司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案 | 被调查公司 | 拒不配合调查，隐瞒事实真相，转移、藏匿并销毁与本案相关的资料。尤其是，将所有资料焚毁，焚烧时间长达三个小时。 | 公司被处70万元罚款 |
2020/4 | 某原料药滥用案 | 两家被调查公司、公司法人、相关责任个人 | 故意拖延，不配合调查，并谎称相关资料被水淹、因事故丢失、不同意调查等原因而拒绝提供； 公司信息部负责人，切断办公系统网络，删除电脑文件资料，导致相关办公电脑无法登录，执法人员无法查阅相关资料； 公司法定代表人组织、指挥公司员工及社会闲散人员暴力抢夺证据材料，不顾执法人员阻拦，将有关证据材料强行隐匿、转移。公司为应对执法，将存储监控录像的硬盘和存储数据库材料的硬盘拆除，当事人将上述硬盘隐匿、转移。将执法人员打印出的记录涉嫌实施垄断行为的微信聊天记录等证据材料当众撕毁，在执法人员警告其行为构成违法的情况下，当事人依然继续销毁证据材料。 | 两被调查公司分别处100万元罚款； |
2018/8 | 某汽车销售公司垄断案 | 相关责任个人 | 辱骂执法人员、拒绝提供相关资料，拒绝签收送达文书等行为。 | |
2022/5 | 宁夏长燃天然气有限公司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案 | 公司部门负责人 | 故意隐瞒事实，提供虚假的产品价格、随货清单及其他票据；在调查过程中指使产品供货商出具虚假的销售价格、销售清单和授权委托书。 | 两公司法定代表人分别处10万元罚款； |
上述案件中，相关被调查主体和/或其员工在应对反垄断调查的过程中，未积极配合调查，实施了如拒绝提供资料、提供虚假资料或销毁证据等行为，甚至在以往的个别案例中，出现过暴力抗拒调查执法的情况。
拒绝、阻碍反垄断调查案件针对相关公司及责任人员本身的行政处罚，除给公司带来不良商誉影响之外，还存在加重其在反垄断调查案件中处罚力度的风险。
在相关垄断调查中，当事人的是否积极配合调查，主动整改等因素也是最终执法机构决定处罚金额的重要考量因素。在上述2020年4月的原料药垄断案中，实施了拒绝、阻碍调查行为的两家公司，最终分别被处以上年度销售额10%和9%的高额罚款，这是截止目前反垄断执法实践中处罚比例最高的案件。
2. 立法动态
2021年10月23日公布的《反垄断法（修正草案）》（“修正草案”）的亮点之一，是拟大幅提高对各类垄断行为的处罚力度，其中针对拒绝、阻碍反垄断调查行为的罚则相关内容如下：
责任主体 | 处罚 | |
现行《反垄断法》 | 《修正草案》 | |
单位 | 1. 责令改正； 2. 一般情节，20万元以下罚款； | 1. 责令改正； 2.有销售额，销售额1%以下罚款；无销售额或难以计算销售额，500万元以下罚款； |
3. 情节严重，20万元以上-100万以下罚款； | 3. 情节特别严重、影响特别恶劣、造成特别严重后果的，罚款数额2倍以上5倍以下进行处罚； | |
无规定 | 4.记入信用记录，对严重违法失信行为给予信用惩戒； | |
4.构成犯罪，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 5.构成犯罪，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 |
个人 | 1. 责令改正； 2. 一般情节，2万元以下罚款； | 1. 责令改正； 2. 50万元以下罚款； |
3. 情节严重，2万元以上-10万以下罚款； | 3. 情节特别严重、影响特别恶劣、造成特别严重后果的，罚款数额2倍以上5倍以下进行处罚； | |
4. 构成犯罪，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 4. 构成犯罪，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 |
此前，对于单位违法者的顶格处罚为人民币100万元，对于个人违法者的顶格处罚为人民币10万元。而根据目前《修正草案》的条款，在情节严重的情况下，单位违法者的最高处罚可能达到其上年度销售额的5%；而个人违法者的最高处罚可达人民币250万元，同时，《修正草案》还增加了对经营者进行信用惩戒的条款，对严重违法失信行为给予信用惩戒, 并向社会公示。
根据近期反垄断执法机构的公开回应，《反垄断法》修订将于年内完成。2022年5月30日，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会议决定，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三十五次会议6月21日至24日在北京举行。委员长会议建议，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三十五次会议审议反垄断法修正草案。上述消息都表明，新的《反垄断法》将很快出台，届时相关垄断行为的处罚力度将大幅提升，反垄断合规风险升高。
3. 提高反垄断合规意识，积极配合反垄断调查
2022年随着反垄断执法人员编制扩充，对各类垄断案件的调查力度也相应增强。结合上述《修正草案》中对于拒绝、阻碍反垄断调查行为的高额处罚，我们建议，正在应对反垄断调查的经营者及存在潜在反垄断风险的经营者特别注意积极配合执法人员的调查工作。有条件的情况下，指定专门的反垄断合规负责人，制定企业内部的反垄断合规手册，组织相关人员进行反垄断及调查应对的合规培训。
同时，建议经营者结合自身业务模式，建立、完善企业反垄断合规制度，聘请反垄断领域专家或律师对企业反垄断风险进行自查和梳理，及时排查潜在的反垄断合规风险。提高企业和相关个人的反垄断合规意识，以降低相关风险，合规应对未来可能面临的执法调查。
